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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安岭:诉不完的沉重 火灾外的故事

慧聪消防网 https://fire.hczyw.com 2009-10-26 15:50 出处:济观察报 作者:黄茂编辑:@iCMS
【慧聪消防网】 8月15日傍晚,内蒙古大兴安岭北部林区在苦盼一个月之后,迎来了降雨。

【慧聪消防网】 8月15日傍晚,内蒙古大兴安岭北部林区在苦盼一个月之后,迎来了降雨。

自7月14日以来,这个地区一直处在晴天烈日的焦灼状态,严重的干旱导致林区湿度下降,着火的危险性加大,当地老百姓说,“连看上去是绿的树叶和草,都可能燃烧起来。”这在此时该是雨季的大兴安岭来说是异样的反常。

反常往往以灾难为归结。从7月26日发现火情算起,一场森林大火已经在这块区域肆虐了21天,政府方面已经动用了近一万人的军警和林业工人上山打火,但至今也只能说是“基本控制住火情”。8月12日,武警森林部队指挥部参谋长朴东赫少将曾经向媒体解释所谓“控制”的真正含义,他说,准确地讲,对火场的描述应该用“基本扑灭”、“扑灭”和“完全扑灭”的说法,而这次使用“控制”一词,是一种模糊说法。“实际上,是在对扑灭没有真正把握的时候,才用‘控制’这个词。”

8月14日,一位刚从火场上撤下的阿龙山林业局工人接受笔者采访时说,“如果不下雨,这场火看来一时半会儿也难咽气。”这位眼球布满血丝的山东临沂籍汉子解释说,和以往森林大火不同的是,这次的火灾不是树冠火,而是地表和地下同时燃烧形成立体火。有的火场,表面看上去明火已被扑灭,但由于原始森林内的落叶堆积年代久远,形成了一定厚度的“腐殖质土”,这种松软的“土”被地表火引燃后形成地下火,很难有效扑打,对付这种“立体火”的有效办法,只能是开挖隔离带,将已经燃烧的森林和尚未起火的林区隔开。因此,控制并不等于扑灭。

如此说来,15日的降雨对于大兴安岭森林火灾的扑灭可谓至关重要,尽管它“只是湿了地皮”,但林区的百姓还是从乌云密布的天象中看到了希望。

宝贵的北三区与被动的管护局

据大兴安岭森林火灾前线总指挥部(简称“前指”)提供的情况,内蒙古大兴安岭北部林区的森林大火至今已有8处火点,主要集中在内蒙古大兴安岭林业管理局熂茨诿晒派工集团,简称“林管局”犖诼辍⒛尔道嘎、奇乾、满归和阿龙山五个林业局的施业区范围内。据知情人士介绍,此次火灾全部因雷击引发,最早在乌玛林业局的乌源林场、乌玛林场、奇乾的珠中林场和阿龙山的先锋林场发现火点,但后来又陆续发现新的火点。

在此前早些时候,前指曾要求对乌玛和奇乾的火场要集中优势兵力控制火情,该命令意味着这两处森林的宝贵性。

据林管局宣传部提供的一份资料表明,乌玛和奇乾属内蒙古大兴安岭北部原始森林管护局(简称“管护局”)管辖的两个重要区域,它们和永安山一道被当地人称为“北三区”。这个北三区的特殊性在于它是大兴安岭目前仅存的原始林区——据说也是中国目前最大的一片原始森林——其面积94.7万公顷,和林管局所辖的10.6万平方公里相比是个小数字,但这个区域目前的活立木蓄积量是1.02亿立方米,占全局活立木总蓄积量的1/6;尤其需要强调的是,这个1/6还仅仅是从量上而言,它的质是其他林区无法与其相比的——清一色的原始森林,而其他林区则是更多的次森林和人工造林。

有知情人士透露说,位于林管局最北端的乌玛、奇乾和永安山在上个世纪末也曾被列入开采的计划中,当时大兴安岭的森林开采量已经达到年产木材480多万立方米的巅峰数字,但生产计划部门和木材商依然意犹未尽,杀性正酣,那片葱茏的原生态林区中蕴涵的商业价值成了一种难以抑制的诱惑与刺激。幸好中央政府从1998年长江流域与松嫩平原的特大水灾中醒过神来,意识到森林资源对我们生存环境的重要与稀缺,紧急命令全国10万伐木工人挂斧,北三区才躲过一劫。

于1999年4月成立的内蒙古大兴安岭北部原始森林管护局,是中国第一家以森林资源管理与保护为主要职责的森工机构,其管护区域东与黑龙江省的西林吉林业局毗连,西北则以额尔古纳河与俄罗斯为界,成为中国版图上那只雄鸡鸡冠上的一个端点。管护局现有职工140人,由资源林政、公安干警及防扑火人员组成,承担着大兴安岭北部原始林区的封闭管理和看护任务。

尽管在管护局的工作任务中有一条是防火公路的养护,但由前指新闻中心提供的资料表明,此次扑救火灾的一个主要难度就是林区道路的不畅,密林中因为少有人烟而无路可寻,灭火队伍和给养中的绝大部分都只能靠直升机运送;即使勉强有林区防火公路可走,也往往是距着火点十几、甚至几十公里处,队伍与辎重下车后还得来个急行军,弄得车困马乏。更麻烦的是,时值盛夏,草茂林深,加上火又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烈焰熊熊,而常常是不见明火、只见浓烟的闷烧,所以寻找着火点居然都成了问题。有消息说,在刚刚发现火点的时候,森林消防部门曾经派出一队人马前去扑灭,但这支队伍从直升机上下到林区后却怎么也找不到火点,最后只好无功而返。

有业内人士指出:这一严重影响火灾扑救行动的客观因素实际暴露了我们的林管部门还不是很适应从森林生产型企业向森林管护型企业的转型,他们的管护措施还很被动,对其辖区的详细资料还缺乏第一手的掌握。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老林业工作者提醒说:森林的管护不是封闭就能了事的,该了解的情况和该有的防护设施一样也不能缺,不能说是原始森林就不敢轻易涉足,连起码的防火通道都不肯去开辟了。

小镇满归

在内蒙古大兴安岭林管局所辖的19个林业局中,北三区是惟一一个没有人定居的区域,其南面满归林业局所在的满归镇是最靠近北三区的人口聚居点,这个小镇因此也成为大兴安岭北部原始林区森林管护局的机关所在地,加上一个用于林区巡视的直升机管航站,这些机构均为县级建制,满归人因此自豪地告诉外来客他们这个镇是“三县之镇”。有报道说,环绕周边的几个主要火场,使位于北纬52度线以北的满归镇成了灭火前线指挥部的惟一选址,自7月26日大兴安岭林区发现火情以来,常住人口只有两万的满归镇,在短短20天的时间内已经集结和中转了近万名参加灭火的军民。

满归人对这一幕应该不陌生。

笔者在抵达满归的当天,就频频听到当地人提及15年前的“5·7大火”。1987年5月7日子夜时分,正是从30公里外的黑龙江省漠河县西林吉林场逃到满归的第一批灾民,向外界报告了漠河县城被森林大火吞噬的噩耗,在随后的29天里,满归镇接待和中转了13684位灾民,5688位参加灭火的军警,206位政府官员和笔者,同时还派出2555人的救灾扑火队越界抢险。当时的大兴安岭火灾西线指挥部总指挥、自治区副主席白俊卿在救灾结束后拱手向满归和满归人致谢,盛赞满归人在灾难来临时表现出的杰出与贡献。

被延期的庆典与沉重的历史

8月17日,原是内蒙古大兴安岭林管局成立50年大庆的日子,但由于还在持续的森林火灾,这个庆典活动被延期,但14日下午笔者在林管局宣传部的一间办公室看到,这个活动的准备工作并没因此停下来,一位工作人员还在忙着将一份关于庆典的文件分发到下属各个单位,这位宣传干事向笔者解释说,尽管部里绝大部分人都上前指了,但他还是被留下来为大庆活动做准备,“事关54万大兴安岭人的好日子,不能让这场大火给烧没了。”

刘振国是中国作家协会的会员,他在林管局的具体职位是宣传部部长,这位曾经担任过一个林业局党委书记的大兴安岭人对自己工作和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非常熟悉,据其介绍,内蒙古大兴安岭林区是我国最大的集中连片的国有林区和重要的木材生产基地,经营面积达10.6万平方公里,相当于一个江苏省,其中有林面积8万多平方公里,占全国国有林区森林面积的10.2%;活立木蓄积量6.92亿立方米,占全国该总量的9.2%。

1902年俄罗斯人在这里修了条中长铁路,计划对铁路沿线100公里范围内的树木实行全伐,这是大兴安岭在清政府禁伐500年后遭遇的第一次大规模开发。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了中国最早的林业工人。大兴安岭的第二次大规模采伐是在伪满时期,日本人将内蒙古辖内的大兴安岭地区视为防御苏联红军进攻的战略要地,他们就地取材,砍伐了大量的树木用于修建众多的工事。经此两次浩劫,大兴安岭的森林资源元气大伤。

建国以后,元气尚未完全复原的森林工业成为内蒙古自治区最重要的支柱产业。这种局面即便是在包头钢铁工业成为内蒙古另一支柱产业后也没有得到改变,所谓“东林西铁”的经济格局一直持续到上个世纪的90年代。有资料显示,成立于1952年、负责开发建设大兴安岭的内蒙古森林工业管理局在其50年的生涯中,共为国家提供了1.3亿立方米的商品材,累计完成各项上缴金额33.9亿元,是国家同期投资的1.28倍——应该说大兴安岭为中国的经济建设作出过重大的贡献。

但它同时也为这个贡献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据林管局局志记载:从1962年到1999年,林区共发生雷击火灾445起。除这样纯粹的天灾外,林区还承受着人祸带来的灾难。70年代以前林区基本上没有发生过洪水灾害,进入70年代后,林区开始断断续续出现水灾,到1980年以后,局志记载说:“林区几乎年年有洪水灾害发生。”

更加糟糕的是,由于长期以来按“单一计划经济,单一全民制模式和单一木材生产”的模式发展,从80年代后期开始,内蒙古大兴安岭林区不可避免地陷入可采资源枯竭、区内企业效益不景的窘境。到1998年,随着国家“天保工程”的实施,内蒙古林管局的所属企业无一例外遭遇有史以来最大的政策冲击,木材生产量大幅度下调,数以万计的林业工人面临下岗的困扰。据林管局统计部门公布的数字,2001年全局的木材产量是240多万立方米,和两年前相比急剧缩减一倍。据说这个数字在今年还将下调20%。

一个突出的问题摆在了这个老企业的面前:不砍树了,富余的职工何处去?效益从哪里来?这应该是这个企业50年大庆活动中一个最大的悬念。在去满归的列车上,笔者邂逅了一位林管局的官员,这位官员在谈及这场大火时不无忧虑地说:灾难之后国家肯定会更加意识到原始森林资源的珍贵,天保工程的力度将加大,他们目前面临的经济困境会更加严峻。

冷资源:土法上马的出路

大兴安岭一位年轻人在一篇通讯中曾这样描述他所在的企业:“在近10年的时间里,林区人一次又一次地力图将企业拖出低谷,但由于种种原因,成功的曙光一时难以闪现。毕竟,在竞争日趋激烈的市场,在高科技产品不断淘汰传统产品的今天,仅仅拥有筚路蓝缕的精神是不够的……我们期待着能把握市场、符合林情的改革方案的出台。”

激情与忧虑跃然纸上,但其认识的局限性也同样一览无遗。在林区采访期间,笔者目睹与耳闻了很多大兴安岭人在产业结构调整方面所做的种种努力,其间也有不少成功的案例,只是并非都属于高科技的范畴,恰恰是些所谓“土得掉渣”的做法,取得了很好的市场反应。

对冷资源的开发就是一例。

距大兴安岭林区只有80公里的呼伦贝尔草原上的人称林区为“沟里”——林管局所在的牙克石市因其处在大兴安岭脚下而被称做“沟帮子”——他们调侃说“沟里是养北极熊的地方”,这让生活在冬季气温常在摄氏零下40多度的林区百姓很不开心,他们责问草原上的人,“我们把风雪全抗下来了,你们怎么就不念我们的好呢?”

在大兴安岭采访的过程中,笔者了解到昔日“谈冷色变”的“沟里人”,充分利用冷资源,培育出新的经济增长点——具体地说,就是饲养耐寒的特种动物,开展冰雪森林旅游资源。

金河林场位于林区的北部,全年平均气温为摄氏零下5度,2001年1月,该林场贷款100万,从黑龙江购回600只北极狐,他们采取公司加基地、基地加林户的模式,将这些北极狐分到40户职工的家中饲养,并与之签定了养殖合同。非常幸运的是,这一尝试在当年就得到了很不错的回报,这600只北极狐当年就产仔1786只,实现产值120万,有29户当年还清了贷款,实现利润54万;另外的几户也在当年还了部分贷款。据说这个林场将在今年年底以前将北极狐的存栏数提高到1.3万只的规模,引起很多内地皮毛商对金河的兴趣。

金河的经验有效启发了林区其他森工企业的转产思路,据林管局宣传部门提供的一份材料显示,目前至少有8个高纬度林场搞起了耐寒特种动物的养殖,品种包括北极牛、梅花鹿、獭兔、貂和狍子。当年鄂伦春猎手出没的大兴安岭曾经是野生动物的云集之地,如今再次成为鹿鸣山谷之地,这中间实在有太多的意味深长。

在大兴安岭林区有4个国家森林公园,这些森林公园在旅游项目的推广上不约而同地突出其冰雪特色,经营者们希望林海雪原的壮观景色在被更多的“沟外人”领略的同时,更进一步延伸冷资源的产业链。在莫尔道嘎国家森林公园工作的一位前伐木工人告诉笔者,他们原来的作业面现在成了游客的宿营地,而他们曾经计划开采的作业面现在成了他们吸引外地游客的招牌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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