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场“侦探”：筛灰烬十多天找到起火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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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场火灾的发生，都有它的原因。消防官兵扑灭大火后，查明火灾原因就成了消防部门需要做的事情。在南京市公安消防局防火处，火调技术科是专门对火灾事故给出火灾发生原因的部门。今年刚满30岁的王寅就是火调技术科的工程师，几乎南京每一次重大火灾，都有他的身影。

10大袋灰烬中找出米粒大小熔珠

2008年，王寅从学校毕业进入南京市消防局。“一开始，我分在中队负责救援灭火。”王寅说，由于他在学校学习的就是火灾勘查专业，所以每次参与火灾救援时，他都会比别人多用心。“我在救火过程中，会主动观察每场火灾的发生、发展过程，密切留意每场火灾的过火痕迹。”王寅说，通过现场分析加上以前书本上的知识，他对火灾原因调查分析有了自己的方法。正是由于王寅的出色表现，2011年，他被调入专门调查火灾原因的火调技术科。

2014年1月，南京建邺区兴隆大街发生一起烧死两人的火灾。“当时正是要过年了，当天召开的全国安全生产会议上专门对这起火灾进行通报。这起火灾影响大，我们压力也很大。”王寅说，火灾发生的第一时间，他们就跟随救援的消防队员一起到达了现场，对周围居民开展问询了解，在大火被扑灭后，他们进入火灾现场勘查。“我们用了三天时间，确定了火灾发生的第一现场，并且初步确定这起火灾是由于电气短路引起的，但这只是我们初步判断，没有找到直接证据。”王寅说，由电气短路引起的火灾，电气线路在故障的情况下产生的高温会形成熔珠，这些熔珠有的有花生米大小，有的只有米粒大小，找到熔珠才是电气短路的证据。

为了找到熔珠，王寅和同事们把这个初始起火房间内的残留物及灰烬全部收集起来，用蛇皮袋装好。“我们整整用了10个蛇皮袋，然后我们4个人每天早晨8点就到现场，晚上天黑了下班，一个蛇皮袋一个蛇皮袋找熔珠。”王寅说，想在灰烬中找熔珠可不是容易的事，因为熔珠很小，稍微粗心点就找不到了。“我们找来筛面粉的细筛子，每次抓一把灰烬在筛子里筛，筛的时候还要用水慢慢冲洗。”王寅说，冬天的水很冷，在水冲洗筛子里的灰烬时，他们需要用水不停去捏残留物，以期待熔珠的出现。“我们找了十多天，大家手都冻伤了，但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熔珠被我们找到了，这次火灾的熔珠很小，只有米粒大小，如果我们没找到，那火灾的原因也无法准确认定了。”

花一周搭建环境进行模拟查真相

2015年1月，南京北秀村发生一起一次死亡4人的火灾，王寅负责对这次火灾的原因调查。“火灾发生在凌晨两点，我们去了之后，通过调查走访及对火灾现场痕迹、木头炭化深度判断，这起火灾最开始应该是从105室发生的。”王寅说，随后，他们对住在105室的女孩赵某进行了问询，结果赵某告诉他们，她当时不在房间内，而是在上厕所，根本没看到火灾现场。“我们在问询时，发现她的刘海有被火烧过的痕迹，说明她当时应该在火场内，她是在说谎。”

为了查明真相，王寅对105室进行仔细勘查。“房间里有个双人床，床旁边有一个接线板，接线板上有两根线接到了床上。”王寅说，接线板上的一根线是连在了暖手宝上，但暖手宝完好，说明火灾不是暖手宝引起的。但另一根线接的是什么？他们再次对赵某进行了问询，最终赵某承认这根线是接在了吹风机上，但她表示当晚她没有使用吹风机。“我们在灰烬里找到了吹风机的残留物，同时对连接吹风机的电线进行检测，结果发现电线有过二次短路现象。也就是说，吹风机在火灾发生时处于通电状态，造成了电线二次短路。”

为了验证吹风机是否可以导致火灾发生，王寅他们进行了一系列实验。“我们买来了和赵某一样的吹风机，正常情况下，吹风机不会发生燃烧，但我们把吹风机进风口堵起来或是吹风机电机故障导致无法进风，不到一分钟，吹风机的塑料壳就烧起来了。如果当时吹风机在床上，那吹风机烧起来了，床上的物品也会被点燃，火灾也就发生了。”根据现场目击证人的描述以及在起火点处发现的吹风机云母片残骸，并结合实验结果，王寅推断正是赵某当时使用的吹风机起火引燃了床上的可燃物，从而引发了这起火灾。

“为了验证我们的分析，我们花费一个星期的时间，设置了和105室一样的环境，进行火灾模拟实验，结果证实了我们的分析判断。”王寅说，赵某最终如实反映了火灾前后的整体经过，赵某也因失火罪被一审判刑。

6年参与数百起火灾认定均无差错

在王寅的6年火调技术工作中，他参与了两三百起火灾事故调查，没有出现过一次差错。而除了南京地区的火灾原因调查，王寅也经常被抽调到参与安全生产事故的调查。

“对于我们火灾原因认定不服的，相关当事人或者单位可以向出具火灾原因认定的消防部门的上级机关申请复核。”王寅说，在他参与的几百起火灾原因调查中，只有两起认定当事人不服并申请复核，只不过这两起复核都被上级机关维持原认定。“2013年，浦口发生一起死亡两人的火灾事故，我们去了之后，判断是电气线路短路引起，并用了三天时间，找到了熔珠。”王寅说，随后他们出具了火灾事故认定书。这个认定书房东不服，因为如果是电气线路短路引起的火灾，房东要承担责任，所以他申请复核。“我们消防总队过来复核，看了我们的证据材料和现场勘验情况，认为我们的原因认定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最后维持了我们的认定。”

王寅说，为了能准确调查出火灾原因，就要求他们这些勘验人员，在每一次勘查中首先要有耐心。“每个现场我们都要去，去了之后面对的是火灾之后的废墟灰烬，你要去扒现场，而且一扒就是几天甚至时间更长，没有足够的耐心，许多证据你就发现不了。其次就是细心，火灾中的一些证据，你不仔细就过去了，特别是电气线路短路的熔珠，有的火灾现场只有一两个，你稍微粗心就没了。”王寅说，最重要的还有责任心，因为火灾原因调查后，火灾原因认定是责任追究的主要依据，消防部门会对涉嫌“两案”（失火罪及消防责任事故罪案件）以及违反法律、法规的单位或人员进行依法追责。“每一次火灾事故，我都是带着耐心、细心和责任心去的，在火灾原因调查工作上，我会一如既往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