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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脸捂好,不要动」,是八仙燃烧事件中最佳的应变策略。
「被火烧到怎么可能不跑?」、「不跑,难道在现场等着被烧死吗?」、「别人都跑,自己不跑不会被烧到吗?」这些疑虑都是是多数人听到此策略后的直接反应。
我们都知道,八仙事件中引起重大伤亡的原因是「逃」,逃不仅无法让自己不受伤,还会成为伤害别人的凶手。但为什么明知「逃」会引起更大伤害,大家却还是想要「逃」?
因为大家对燃烧不了解,包括现在报导八仙后续发展,新闻媒体多数还是改不了用「八仙尘爆」这样错误的名词。
其实在八仙事件后,我就一再呼吁八仙事件不是尘爆,一旦多数人将八仙定位于粉尘爆炸,这将影响到后续对此事件的认识与可采取的作为,尽管多数大众并非消防专家,相关的厘清也在先前的文章(消防反思:三个提问检视八仙事件后我们学到什么?)中已提过,在此不再赘述。
同时,我也认为了解这次粉尘爆炸的原因,对民众未来帮助不大,所以我一直将思考重点放在:「如果我在现场,我会怎么做?如何将伤害降至最低?」
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八仙火
这次的灾害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极端灾害,首先我们必须思考当起火瞬间,会造成什么伤害?衣服可不可能瞬间起火?身上会不会起火?
要回答这三个问题,我们可以先了解,燃烧需要三个基本要素:可燃物、助燃物及热。(参考:消防科普:物质燃烧的条件)
而粉尘是可燃物,必须漂浮在空中才会接触到足够的助燃物(氧气),此时遇到足够的热源就会出现燃烧现象,再加上粉尘颗粒非常细小,所以燃烧速度非常快。
回头来看八仙事件,一开始起火的玉米粉火势在第一秒后就变小,接下来火势大约三秒后又开始扩大,二十五秒后整个场地的火势几乎消失殆尽,留下了满地的玉米粉及脱鞋。
那么为什么现场还有很多玉米粉,火势却消失不见?这是由于粉尘必须是漂浮状态,才会引起燃烧的缘故。
(国内观点:新华社报道,有现场民众描述,晚间活动逐渐进入尾声时,从舞台左侧、右侧、前方各自往天空喷洒出最后一发的七彩粉末。粉末发射后,舞台前方赫然迸出大片火光,接着熊熊火焰铺天盖地,迅速席卷了舞台前方穿着清凉泳装的民众。据了解,此次引发粉尘爆燃的粉末成分,主要是玉米粉。
国内某专家解释,当时的粉末是散在一个相对空旷的场合,喷粉的风力比较大,当粉尘扬起来,形成粉尘云,遇到现场的明火所致。
相对于粉尘爆炸而言,粉尘爆燃的燃烧火焰传播速度以及产生的空气压力冲击波值都低得多。因为活动区域是开放空间,所以应该是粉尘爆燃。
专家还称,不管因粉尘引起的爆燃还是爆炸,都应同时具备三个条件,即可燃性粉尘、点火源以及助燃气体(一般为空气)。)
点评:
粉尘爆炸是在密闭空间中产生,八仙乐园的现场正确应称为「粉尘闪火」而引发的火灾,而非粉尘爆炸,因为现场非密闭空间,而现场的影片看来,也没有发生爆炸的现象。美国职业安全与健康管理署(OccupationalSafetyandHealthAdministration,OSHA)对粉尘爆炸有详细的介绍与定义注,我把粉尘闪火与粉尘爆炸的形成要素示意图摘录如下,以方便我之后的解释。
左图:粉尘闪火发生的四项要素;右图:粉尘爆炸发生的五项要素
由美国OSHA的定义可知,热,可燃物,氧气,与快速传播的火焰是造成昨天悲剧的四大原因,如果要避免这样的惨剧发生,除了氧气没办法移除外,其它的要素必须要避免。因此下次的活动(如果还有的话),在活动现场必须管制包括烟头,会发热的机器等热源,以避免直接碰触到喷洒的粉尘引火。可燃物的部分虽然主办单位多年前说过玉米粉不会引燃,但从国外的案例与经验之中,玉米粉恰是粉尘引火的媒介之一,其它包括糖粉,金属粉,与粮食粉类均为会引发粉尘爆炸的物质,更详细的玉米粉受火引燃的实验。
粉尘爆炸威力惊人大家切勿模仿(24Min视频)
消防案例:粉尘爆炸事故案例分析)
而这个悲剧一开始漂浮的粉尘是来自于舞台的喷洒,且这些粉尘在一秒后就烧完了,如果我们能忍住这一秒不要动,接下来火势就不见了,人不会起火,衣服也不会起火,伤害也就到此为止。但很不幸的,过去的防灾教育并没有告诉我们这些知识,现场的人因恐慌而四处逃窜,身上的粉尘因为逃窜开始抖落在空中,地上的粉尘也因为逃窜开始飞扬在空中,让本来已经快熄灭的火势又获得新的燃料,也造成更多人受到波及,又引成更多人奔跑,接下来就像水中的涟漪一样,越扩散越大,伤亡人数也越来越多,等到现场没有人移动时,火势
等到现场没有人移动时,火势也就熄灭了。
被火烧到能不跑吗?
「不跑,难道在现场等着被烧死吗?」
我为了要了解被火烧到是否能做到不跑,曾经在头部、脸部没有任何防护设备下在胸前及后背淋汽油自焚。引燃时我只觉得很烫,接下来我立刻捂脸,三秒后开始「停、趴、滚」,二十秒后火势扑灭,我身上毫发无伤。换句话说:被火烧到是可以做到不跑,而且防护动作正确也不会被烧死。这是本文一开始提到一个很重要可以降低伤害的作法,就是发现苗头不对,要立刻用双手摀住脸部。
「一开始被火波及,就算捂脸有帮助,但别人都跑,自己不跑不会被烧到吗?」
当大家有这种疑虑时,请大家思考「如果你是一开始就被烧到,当大家跑,你也跟着跑,可能造成的伤害比较大?还是大家跑,你不跑,可能造成的伤害比较大?」答案应该是非常明确,跟着跑会提供更多粉尘,也会提供更多氧气,促使燃烧更加猛烈,自然会造成更严重的伤害。那么除了「捂脸、不要动」,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可不可以躺在地上翻滚?
答案是「不能」,在八仙这个现场只能「停」,不能做「趴、滚」的动作,因为会扬起地上之玉米粉,造成更猛烈的燃烧。但如果地上没有玉米粉,当然要立即采取「停、趴、滚」的动作。
参考:(消防求生:不懂火就不要灭火!(并八仙案例分析))
八仙火灾该不该泼水灭火?
还有在八仙火灾发生时,如果旁边有水该不该泼洒?我认为来不及,因为粉尘燃烧速度太快,不持续提供燃料,大约一秒火势就不见。而如果粉尘持续燃烧,代表有人奔跑,此时会造成很大火势,温度会很高,泼水不仅无法扑灭火势,还会让水汽化,增加伤害。
火灾应变要思考的面向很多,从燃烧理论、现场环境,至平时防灾准备,每一个部分,都会在面临火灾时,左右你的生死。千万不要「只看点,不看面;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只有想象,不查真相」。
多数人很少接受防灾新知,总认为被火烧到一定要跑,不跑就会有伤害,而且是严重伤害。我必须再次强调,并不是不跑就没有伤害,而是在八仙的情境下,「停」是可以让伤害降至最低的方法。
最后,在八仙燃烧事件中,如果是一开始就被火波及的群众,唯一能做的一件事就是「摀脸、不要动」。当他们不动,火势就不会扩大,旁边的人也不会受伤。
想要在危险重重的火灾中活着离开,一定要具备正确的观念,细致的思维,千万不能岳飞斗张飞,看到黑影就开枪。所以大家可以发现我都会强调在八仙这样的情境下,该如何应变。因为现场状况如果有所改变,相关的应变策略也会跟着不一样。
想要在火灾时活着离开,就必须开始了解深入火灾,道听涂说,只会害人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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