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散文：我的“野蛮”班长

看完韩国电影《我的野蛮女友》，全智贤塑造的野蛮女友形象将我的心弦有力地一拨，我一下子仿佛又回到那火热的军营，军营里那油黑油黑、整天没有一丝笑意的“野蛮”班长——王小峰一下又真真切切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年，我刚从新兵团分配到市消防大队。一个浑身油黑油黑的大高个带着一伙兵来接我们这些新兵。后来才知道他就是我们的班长王小峰，山东高唐人，那是出水浒好汉的故乡。那天，新兵下队的兴奋还没有消散，我乐呵呵地给班长递过一根烟去，以表示亲近。没想到，他却一把打落我手上的烟，脸黑得象个“包公”，冲着我们新兵就训开了，“你们看看你们什么样子，松松垮垮，拖拖拉拉，一点军人的味道都没有。现在离吃饭还有2个小时，我希望2个小时后，看到你们把所有的被装全部整理完毕。还有，你们以后少给我套近乎，多给我干实事。现在开始整理。”说完，掉头离开了新兵班。

当时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人怎么这么不通情理，跟个“野蛮”人一样。

可真正“野蛮”的还在后头。新兵下队的第一个清晨，我还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做着美梦，突然被人拉醒。一看，是班长，我赶紧起来。只听得班长又训开了“俗话话‘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古人尚且知道闻鸡起舞，何况我们这些军人。以后记住，每天提早1个小时起床，进行体能训练。”就这样，我们的新兵生活就在他近似“野蛮”的要求下开了头。

那天进行挂勾梯训练，我因动作不到位，脚磕在训练塔上，鲜血当场就流了下来，队长安排我去休息。我躺在床上正一边长吁短叹，一边小心翼翼地上云南白药，班长走了进来，他一把抓过云南白药，照着我的伤口就洒了过来，全然不顾我痛得呲牙咧嘴。

“真没出息，这点小伤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伤又不是在你身上，你当然不痛哦。”强忍住气，我刺他一句。

“受点伤不是很正常吗？平时训练多流一滴汗，多洒一滴血，火场上就能多救一条命。当兵要是怕苦、怕痛，算哪门子兵。当消防兵要是没伤，根本就不是合格兵。你看我。”说着，班长把他的裤子卷了起来。

这时，我清楚地看到班长的脚上密密麻麻、大大小小不下二十处伤疤。一下子，刚才还觉着受气委屈的我无话可说了。上好药，我又上训练场去了。

春去冬来，市里的火灾就多了起来，几乎每天都能听到队里急促的警报声。每每此时，我们这些新兵都格外兴奋，盼望着能早日到火场上大显身手。

机会果然来了。一天，市里的太阳城歌舞厅发生火灾。队长带着我们直奔火场。队长“堵截包围、内外夹攻”的战术一下达，我二话没说，抱着水枪就冲了进去。我心里一阵热血沸腾，心想这回该我英雄了。可没多久，我只觉得被烟熏得难受，浑身发软，不由自主地眼前发黑。就在这时，忽然有一支大手把我按倒在地，接着手枪的水照着我就浇过来。好半天，我才清醒。一看，又是班长。

班长一见我醒，立即又训开了，“你逞什么能，灭火怎么能蛮干？下次给我记住了，跟在我后面，不要随便乱闯。”听完班长硬梆梆的话，我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这时，我突然看见班长的脚上还流着血。原来班长看我跑了，赶紧追上来，却不小心碰到钉子上……一刹时，我忽然看到班长“野蛮”之下那颗真挚的心，懂得了班长，懂得了那血溶于水、亲如兄弟的战友情。

以后，班长依然我行我素，该“野蛮”时依然“野蛮”。记不清了，班长曾多少次在半夜里叫我们起来打火；记不清了，班长曾多少次在寒风中要我们去给老乡冲地；记不清了，班长曾多少次不让我们看录相，而要我们学文化。久了，我也渐渐习惯了班长的方式，和班长日益亲近起来。

可后来班长又冲着我发了一通大牌气。那时一段时间，我突然迷上了武侠小说，每天只要有一点时间，我就钻到武侠的世界里去。记得那天我正看一本《碧血剑》，心里正在为金蛇郎君暗自伤心时，班长突然走了进来，一把抓过我的书，扔到地上，“一天到晚看这样的书有什么出息？你想一想，当兵两年，学会了什么？对不对得起父母？对不对得起中队领导？”一席话把我说得哑口无言，我默默地拾起书，塞进抽屉里，再也不敢看了。

在班长的督促下，我开始认真看书，并发挥自己的专长，尝试给报社投稿。

一天，班长突然跑来，盯住我，就象看一个人外星人一样，脸上一股叫人捉摸不定的表情。围着我转了几个圈后，然后从身后抽出份报纸来，原来我的一篇稿件发表了。班长看着我，不住地点头。可过了一会儿，班长又不高兴了，因为他在稿件上又发现了另一个名字，那是我们支队曾干事的名字。班长问我是怎么回事，我支支晤晤地说，怕稿子发表不了，就寄到支队请曾干事帮我改，没想到曾干事挂了个名，稿子就发表了。班长认真地听完，最后说句“扯淡”就走了。

几天后，我忽然收到支队曾干事的道歉信。原来，班长知道这事，专门打了电话给政治处主任，后来主任狠狠地批了曾干事一顿。当我向班长表示感谢时，班长拍了拍我的肩，“做人是要讲点骨气的。”看着班长坚毅的表情，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转过年，我考取了指挥学院，离开了中队，也离开了班长。送我上火车时，班长送给我一支钢笔，重重拍着我的肩，不停地叮嘱“好好干”。临上车前的那一刹，我对班长说“班长，当兵这么久，我也没见你笑过，你笑一个吧？”，没想到，班长却突然一把抱住我，全然不顾周围惊异的目光，纷飞的泪雨落个不停……

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班长，只是在心底时常想起，而每次想起就会不禁地涌起阵阵暖流。当《我的野蛮女友》主题歌《Ibelieve》迎风唱响时，我突然好想对班长说声感谢，谢谢你愿意走进我的生命，扮演班长的角色，虽然在从军的道路上，你不是陪我最长的，但却是我生命中最精彩的；谢谢你在我最需要帮助的岁月里，教给我坚强、自信、勇敢和成熟，虽然你的方式有点“野蛮”，但却是我受教益最深的；谢谢你在消防的日子里，很多的关心、爱护……所有的深刻都在你给我的回忆里。